半见

13号仓库故事背景设定，人设ME，肖根，Dustin和Chris。

Chapter 4. 时间缝隙(上)

Eduardo 在颠簸中缓缓睁开眼睛，脑后钝痛袭来，他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儿，试着去理解眼前的一切。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冬日的荒原上，远处大教堂的尖顶渐次消失于天际。细碎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间或夹杂着嘈杂的叫喊，听起来却并不真切。

断续的记忆归来，火刑柱，异教徒，米兰广场喧闹的人群和卫兵，还有...

“Eddie，你醒了嘛？”

循声转向身后，冬日刺目的骄阳透过车窗在轿厢深处裁出瘦削的身影。

刚刚叫嚣的各种疼痛都不见了，Eduardo挺身凑近，仔细端详着眼前人。中世纪朴素的麻质衬衣松垮的挂在他肩头，干裂的嘴唇、苍白的面色、杂乱的红发，还有那消瘦面容下依然温暖清澈的棕眸。

双手捏过Dustin有些干瘪了的脸颊，用力晃了晃，Eduardo 人生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小祖宗原来是这般无辜而又可爱。

“Eddie 住手！住手！啊…疼…疼…”小祖宗的抗议声渐渐消失在呼啸的冷风中。

一周前，Eduardo 正在享受着他与Mark仅剩的假期时光。湾区的海风轻柔地抚过海面，为层叠的蓝色赋予了亚麻般的质感。Eduardo减慢了车速，这是他最爱的地方，他的“灵魂之窗”。

此刻，人生餍足。夕阳、海风、大苏尔峡湾的美景，还有身旁熟睡的Mark，Eduardo此生最爱的一切都在这里。

倒车镜中，微风同样轻柔地拨弄过Mark的卷发，像是吹过一小丛海浪，只是这一次Eduardo可以轻易地将它们掬在手心。

朦胧的睡意间，Mark本能般地拉过Eduardo在他发顶作乱的手，放到唇边蹭了蹭，嘴角不自觉地拉伸出温柔的弧度。

法恩斯沃斯对讲机刺耳的嗡鸣响起，从梦境回到现实的Eduardo与Mark同时发出了一声咒骂。

Mark抽手翻开了对讲机的盖子，扑克脸上还印着座椅硌出的纹络，看起来奶凶的可爱。

“就不能让人好好度个假吗？”Eduardo软糯的抱怨听起来也毫无威胁。

“Hi，Eddie，你们得赶紧回来。”一向稳重的Chris语气少有的急躁，“Dustin，Dustin他失踪了。”

Chris身后Root正在十指飞快地敲着电脑，Shawn在她身旁，安静地抱着欧若拉，竟有些迷茫。

Eduardo一眼便看出了异样，温柔的巧克力眼眸中不再噙着阳光。

欧若拉一直对Dustin的脑电波极为敏感，无论他清醒与否，作为Dustin思维另一宗形式的“载体”，她都像她的主人一样，无时无刻不是活跃的。

他本该是活跃的，除非......

Chris的声音已经被海风吹散，指尖传来Mark掌心汗湿的凉意，Eduardo努力控制着让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回到仓库时，Eduardo将眩晕感归罪于盘山路上过快的车速。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影响Dustin的那件物品。”

”坏消息呢？”Mark赶紧问道，本质上他始终是一个敏感的实用主义者。

“坏消息是我们没法中和物品对人的影响。”Root终于肯拿出片刻时间从故纸堆中抬起了头。

Dustin是仓库的团宠，在惹人喜爱和惹出麻烦两个领域都颇具天赋。想到此刻这个有着单纯笑容的红发男孩儿可能正陷入某种未知的危机。即使冷静如Root也难免表现出了焦虑。

就更不要说Mark了，一路上他的胡思乱想绝不比Eduardo少。眼见着好友下落不明，年轻的卷毛Geek早已处在暴走的边缘。

Eduardo 手疾眼快的拦住冲向Root一副吃人架势的男友，转身向Chris问起一切的缘由。

Chris拿过Root身边的一件物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们。

“这是克拉维乌斯的微型日晷？“Eduardo接过物品，他记得它，1582年，这位意大利天文学家就是利用它准确测算完成了格里高利历，推动了历法改革，这是件本该存放于危险物品舱的藏品。

“是的。”Chris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据记载，日晷的关合会直接影响现行历法，并可能会使接近者陷入其他时空。”

“这怎么可能？！”

“事实上，我们并不确定。但这个猜测，或许是一切最合理的解释。”Shawn轻点鼠标，播放出此前调取的监控。

“你们休假期间，Dustin找回了特斯拉的震荡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建议他将震荡器藏入安全舱。”Shawn继续解释道。

“但是…”Shawn 没再继续说下去。Eduardo 与 Mark 静静盯着眼前屏幕。安全舱内，特斯拉的机械装置又一次引发了小波震荡，余波中，日晷的顶盖竟然意外关合了。监控器上的日期快速变换着，随之变化的还有Dustin的身影，他就这样从监控画面中消失了。

Mark将画面定格，放大去看视频上显示的时间，“少了10天？”

“是，”Shawn点了点头，“日晷被重新打开，它对现在历法的影响也就消失了。否则我们都将回到以儒略历纪年的历法体系中，而新历与旧历，相差了10天。”

“那Dustin呢？”既然物品对现行历法的影响可以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化解，那么Dustin呢？

“老实讲，我们不知道。”Root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但这已经不是日晷第一次带走仓库的特工了。”

她站起身，将手中文献推到桌子上，手指划过一行行文字，“最近一次受日晷影响的是前特工Sean，隶属于12号仓库。而据记载，此后至今，人们再也没有找到过他。”Root低头快速翻动着书页，“除此之外，在不同年代至少还有两位仓库人员疑似受日晷影响，消失了。”

沉默弥散在五人之间，只有Bear嗷呜了一声彷佛在表达所有人的悲伤。

“真的没有办法吗？”Eduardo喃喃着。

“比如使用综合剂，或是干脆砸烂它。”Mark恶狠狠地盯着这件带走了他最好朋友的物品。

Root无声地摇摇头，“没有用的，Dustin显然是被日晷带到了另一个时间维度，否则欧若拉也不会感知不到任何他的脑内活动。所以，不管你用何种方式在现在消除了它的魔力，也不会再对时间线有任何影响了……”

“总算安全了，先生。”马车缓慢的在路旁停稳，一头卷发，脸颊干红的小男孩儿打开了车门，兴奋地叫嚷着。

Eduardo 扒着车门跳下马车。脚下细碎的白雪被车轮碾过，翻夹起泥土，留下泥泞的痕迹，一路蜿蜒向远处。而就在他回望的方向，三匹快马正奔驰着靠近他们。

“别担心，先生，那是Sean老师和您的朋友。”小男孩显然看出了Eduardo的担忧，开口安慰着。

但是，直到Mark将他揽在怀中，认真的检查起他脑后的伤情，Eduardo才真的相信他们已经摆脱了米兰城的卫兵。

Chris 跳上马车，虚弱的Dustin 又一次发出凄惨的抗议。仓库失而复得的宝贝还完全无法适应他这些走冷淡风的朋友火山喷发似的热情。

他们仅仅一周未见，却曾相隔百年。

当晚，小男孩将他们带到了附近的小镇，很显然，男孩很熟悉这里的一切。七拐八拐地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隐密的小酒馆。

说是酒馆，但除了酒鬼，娼妓和赌徒也混迹其间。

“真是个适合亡命徒的好地方。”Mark撇了撇嘴，嘟囔着。

“就当它是一家中世纪主题风格的酒吧吧！”旁边的陌生卷发男人揽过Mark的肩膀，热情的推搡着他走向角落的长桌前，“既来之则安之嘛，年轻人。”

Chris给了小男孩儿几塔勒，让他帮忙买些吃的，最好是适合Dustin现在进食的流质食物。

“你们居然有带钱。”Dustin睁大了眼睛，在现在瘦削面容的映衬下显得越加无辜。

Chris 哭笑不得，抬手理了理他有些杂乱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休息。

“所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隔了好一会儿，Dustin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小声地问像旁边的Eduardo，“也是用日晷嘛？”

Eduardo 微笑的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Mark，“不，是Mark找到了办法。”

在Dustin失踪的那晚，每个人都化身成了好学生Root，熬夜翻阅着各类古卷。

“总会找到方法的。”Eduardo低声道，像是说给Mark，也像是说给自己。 

Mark扬头又喝掉一罐红牛，月光扫过他的卷发，投下一道剪影。

Eduardo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的清辉。这种热血中二的台词还是Dustin说起来更有感染力，如果他在，眼下的气氛会不会不同。

冬日的满月低垂在夜空，已经运行到近地点的银盘看起来分外明亮。如果没有这次变故，他们本应会在此时一同欣赏这美景。

“无论何时，真希望Dustin也能看到这个。”Eduardo自顾自地嘟囔着。

“什么？” Mark现在对Dustin的名字过分敏感了，有些愣怔地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会儿Eduardo，又看了看远处的月亮，才渐渐理解Eduardo的眼中的情绪。

是啊，无论是何种文明，月亮都是无情流逝的时光中那永恒的思念。

“月亮...月亮…” Mark望着远处巨大的银色天体，念叨着，“对，是月球！”他突然起身抓住Eduardo的胳膊，“wardo我想到找回Dustin的方法了。”

“你是说你要重启过去500年的时间线？”Shawn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Mark 气喘吁吁，汗湿的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1600年，开普勒曾出版过一部科幻小说，《梦》。在这本书中，他详细描绘了许多在当时科技水平下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比如月球上的人类，比如喷气推进，比如零重力状态和宇航服。而事实上…”Mark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语速。

“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幻想文学，结合开普勒个人的其他手稿。有人推断在1582年左右，这位天文学家曾有过短暂的时间旅行的经历，而他所看到的一切恰好发生在…”

“登月？！”

“完全正确！”Mark捏着手中的钥匙抖了抖，“而促成这次时间转换的物品，就是这枚钥匙。”

Root拿过Mark手中的物品，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把用于校对大型天文钟的铜质钥匙，华丽的花纹显示它应是师出名门。

“明斯特大教堂的调钟钥匙。”Mark稍加提示，Root如梦初醒。

“1582年，罗马教廷推行新历后不久。明斯特教堂的一位教士便打算将天文钟调整为新历时间。这位教士热爱观星，早不赞成使用旧历。”

“所以呢？这跟开普勒和他的时间旅行有什么关系？”Shawn追问道。

“没有明确记载，我们只知道那时开普勒正随同家人暂居明斯特。或许那个教士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便偷偷找机会满足了小开普勒的好奇心，但显然这个调皮的孩子将日期向前调整了远远不止10天。”

Mark 看了看其他几人惊讶的面容，继续说道，“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他应该确实去到了1969年，据他生活的年代将近400年后的未来。”

“他不止去过未来，他又回到了过去。”Eduardo低声为Mark一整段陈述下定结语。

Mark点了点头，眼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Root说在现在的时间点上，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消除物品的影响。那么，就让我们回到过去，回到1580年，让日晷重新出现在它被赋予历史魔力的那一刻。”

“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听完Eduardo的回述，角落的卷发男人欢呼感叹了一声。“敬这个天才的想法！”说完，他轻磕Mark的杯沿，没等其他人举杯便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以，你们就这么轻易地决定回到过去？”难得Dustin也会担心起物品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

“当然不是，我和Mark吵了整整一夜。”Chris无奈地笑了笑。

“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现在是我而不是Shawn坐在你旁边……”

“而且我们带足了金币…”Eduardo冲着Dustin眨了眨眼，“毕竟，论起对中世纪的了解，没人比得过Chris。”

酒馆的老板娘端上来热腾腾的蔬菜浓汤，配着酱料的鲈鱼和金黄色的油炸苹果派，当然还有更多酒水。

Dustin舀了一勺浓汤，慢慢地小口啜着，有些幽怨地看着旁边Chris的酒杯。“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

尴尬的沉默中，小男孩儿识时务地偷偷收回了伸向酒壶的手，好奇的看着其他人。

“其实，我们并没打算找到你。”Mark冷着脸打破了沉默，“我们本来只计划回到过去，重新将日晷放到克拉维乌斯的案头。10天后，Root和Shawn会在未来再次调对天文钟，我们只要在此之前能够赶回明斯特教堂便可能有机会回到未来。”

Mark 顿了顿，“天文钟确实帮我们回到了1582年，现在看来，我们有把握相信，这个计划是奏效的。”

“让历史沿着他本该有的方向重新演进一次。”角落的卷发男人眯起了眼睛，“但你们还需要找到方法，在未来，阻止Dustin重蹈此前的覆辙。”

Eduardo 惊讶地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这个问题Root也曾提过。是的，他们必须找到方法阻止500年后的Dustin，阻止他在公元2017年12月3日下午2点28分走进那间安全舱，阻止那个危险的日晷因不经意的震荡而闭合。

像是领会到Eduardo惊讶背后的含义，男人整了整衣服，潇洒地伸出右手，“Sean Park，12号仓库特工，你们肯定听说过很多关于我的故事。”

其实，并没有......Eduardo默默吐槽，礼节性的回握了一下。

“想阻止我实在是太难了。”Dustin沮丧的趴到桌子上，相当难得地反思起过去闯下的种种事端。

“不难！”Mark仍然冷着脸，“因为我们已经将日晷的合叶焊死了，它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闭合了。”

Dustin 惊地说不出话，纵使顽劣如他，也做不出这种永久改造物品的危险决定。很难想象Mark是怎样说服Chris和Eduardo同意他的疯狂想法。

“一群小疯子！”Sean将石化的Dustin揽向自己身旁，“真羡慕你会有这样疯狂的朋友。”

及时行乐是Sean的人生信条，最起码是他过去70多年的人生信条。

“对你们来说只是70年，”Sean纠正道，“对我而言，那可是人类千年文明的漫长时光。”

在遇到Sean以前，没人知道日晷究竟会将被影响者带到哪个时空，直到现在。

“你是说你可以在任意地穿行时空？”Chris好奇地问道。

“嗯哼～” Sean抿了一口酒，仰起眉毛，“起初我以为所有的时空穿行都是随机的，就像物品漫不经心地为它的囚徒挑选牢笼。”

“然后呢？”Chris继续追问。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集中注意力，我便有可能去到我心底最渴望的地方。”

 “旧历与新历那10余天的时间差是经过千年积累的。千年中任何时间都可以被视为造成历法混乱的因。”Mark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推测，“如果这个解释合理，我想你应该只能穿行于公元前45年到1582年之间，而且在每个时空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10天，对吗？”

Mark仰着下巴，挑衅般地看着Sean，像一个聪明倔强的孩子信心十足的讨要满分的答卷。

Sean耸了耸肩，为Mark的酒杯中添了些酒，算是默认了他的推测。

世俗的欢愉本就具有感染力，加之Sean这位中世纪地导的超强推销，当晚，就连Mark都渐渐享受起酒馆内亡命徒般的狂欢。此刻，朋友、爱人都在身旁。或许明天一切都将结束，或许明天一切又将开始，那么何不好好享受今夜恩赐的时光。

“敬现在！”Sean 早已半醉地站在长凳上，举杯向着所有人欢呼，像是世界之王。

“敬现在…” 酒馆内众人附和着.....

好久不写东西了，看到天文钟的图片突然想更仓库。简祝圣诞快乐～  @aj2327